说来有缘,尤哥从初二转校来我们班开始,历经三次分班再组班,每次都跟我在一个班。
假如他转来十五中的概率是百分百,同年级有四个班,划到和我一班是 1/4 的概率。接下来是中考,假设我和他考进二中的概率是百分百,二中有12个班,我俩分在一个班的概率是 1/12。一年后文理分班,两个文科班,十个理科班,假设我俩都选理科的概率是百分百,在同一个班的概率是 1/10。
三个概率相乘,1/4 × 1/12 × 1/10 = 0.2%,我之前假设的几个百分百,有的其实很没把握,比如尤哥的文科很好,选理科算是忍痛割爱。打完折扣,连续三次同班的概率也就千分之一。
高二分班后,我和尤哥在一个班里做了最后两年同学。但他的记忆中,这两年我并没有和他在一个班,他只记得之前的两次我俩同班。很奇怪不是吗?早先的记忆还在,最后的记忆却遗失了。好像我并没有在这个班里存在过一样,我的这两年去哪了?
2001-2006 从我高二到大三的这五年,在同学眼里就像消失了一样。高二分班后,我一直没有和新班的同学熟悉起来,还是和之前班的同学玩。到了大学后,干脆离群索居,同宿舍或同班的人找都找不着我。和同学在一起的时候,我感受得到来自他们的善意,但我却一直无法回馈这善意,心怀内疚,只好减少接触,更加离群索居。
直到 2007 年毕业实习,我才又找到自己感到舒适的社交圈。新圈子其实也没有太融入,但至少不回避了,已经是很大的进步。
人是社会动物,回想我离群索居的那五年,像一场灰暗的梦。大家不记得我,我也不记得大家。这五年间,我好像只和高一同宿舍的韩鑫和孙忱有话说。高二分班后,我一回宿舍就往他俩的宿舍跑,孙忱宿舍和我宿舍同在二层,韩鑫的宿舍在最顶层,也是我们之前住的楼层。
上大学后我一放寒暑假就去青岛市图书馆,和韩鑫约好了一起。图书馆里的自习区很大,可是来用功的人更多,所以需要抢座位。中午图书馆食堂对读者开放,五块钱的套餐,可以吃到白菜丸子和西红柿鸡蛋。假期一般也去孙忱家玩一次,除了游戏和 Flash,还一起看电影,电影都很拿得出手,《我的野蛮女友》和《角斗士》都是在孙忱家看的。离群索居的我,只有在一年中最热和最冷的时候才能和真正的朋友在一起。
如今我与韩鑫孙忱的交集是在微信群,有个名为 405 IT Crowd 的群,405 是我们当年的宿舍门牌号,IT Crowd 取自一部搞笑英剧,恰好我们仨又都是做 IT 的。群里平时说话不多,聊的内容除去美股和区块链基本也不剩什么了。
一个物体若是存在,必然会对外部有所影响,也只有这样,外界才能感知到它的存在。消失的那五年,对外现实世界的输出几乎为零。如果不是有一两个挚友见证过我真人还活着,那么说我只存在于赛博空间一点不过分。当时主流的聊天工具是 QQ,但我一直不用,直到工作后为了和家人视频才注册了 QQ 号。
在大学那几年,我也有发出过自己的声音,只不过是在高中的论坛、MSN Space(当时的个人博客)、校内网……发帖子、看帖子、评论帖子。我比较擅长非实时的表达,多给我两秒钟时间,有趣的想法就会萌生出来。两秒钟并非虚指,差不多就是那么短。如果没有这几秒钟,我就是个没什么话的人。在与人的实时沟通中,因为节奏一环紧扣一环,经常没有这几秒钟的思考时间,有趣的产出就逊色很多,即便有,也大都来自于后台线程的计算,我一边听你讲话,一边开一个后台线程琢磨一件好玩的事。
今天这篇博客就是典型,开了一个又一个子线程,最后收不住了。强行并回主题吧,我消失的那五年虽然乏善可陈,但有闲暇看看科幻小说打打单机游戏,享受了孤独。回头看看真挺难得的,不然退休后才有这机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