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庆假期找了一天去天安门看升旗仪式，主要是带小千见识见识。我自己对这些东西无感，来北京十几年都没去过一次天安门，直到小千能记事了，带来天安门故宫玩玩。不过几年后我发现，她在那个年龄能留下的记忆还是非常浅，几乎可以说没有。

网上看攻略，说很多人头天夜里就在天安门广场等着，为了早上能有个好位置。为看个升旗愣调生物钟，我也是服气。

六点多升旗，我们早上五点多才出发。开车到国家大剧院地下停车场，从大剧院出来就离天安门不远了。与天安门的直线距离很近，但实际要走挺远，因为一眼看不到头的金色栅栏挡在马路边，好好的马路走不了，逼的人绕啊绕。我在网上提前预约参观升旗仪式，要求从人民大会堂南边的检测口进，但现场一问保安，说从任何一个口进都行。刷身份证扫脸就能进，儿童则根本不查。我甚至猜测，大人小孩都不用预约，只要大人带身份证来就行，网上预约系统和现场安检系统可能就没打通。

过长安街的地下通道里，一些游客在睡觉，姿势各样。我挺羡慕他们，如果我是光棍一条，也想睡在这，离天安门近不说，还顺便行为艺术。从地下通道出来，我们就到了天安门广场，同样一圈金色栅栏把游客挡在外面。视野好的位置早就围了好几层人，我就不挤过去凑热闹了，到时候随缘看一点。

这段时间没啥好干的，我从包里掏出望远镜递给小千，自己充当起讲解员：这是人民英雄纪念碑，这是孙中山画像。小千听到孙中山国民党的身份后，有些气愤和不理解，我就跟她讲了孙中山的事迹，还举例很多地方都有中山公园，证明人民都爱戴他。

看升旗的人墙太厚，仪仗队走出来的时候我都不知道，本以为会有踢正步的声音，结果观察到大家高举的自拍杆转动了角度，才猛然醒悟。我把小千扛起来，看了一眼仪仗队，这时已经快走到旗杆下了，小千命令我快把她放下来，待会升国旗的时候她可不想骑在爸爸肩膀上。

国歌奏响，小千唰的高举起小手行队礼，我行注目礼唱国歌。像我们这样一本正经的是少数，大多数人行的是手机礼。还有老铁举着自拍杆直播的。他们大老远来北京，为的可能只是拍下来发个朋友圈，没想在形式感拉满的升旗仪式上感受爱国情怀。是我多情了。

国庆假期翻开了莫言的《檀香刑》，刚看完凌迟钱雄飞，真绝。我今年端正了读书的态度：非小说不读。不知道读什么，干脆就从名家开始。恰逢 2023 诺贝尔颁奖，我就找了咱中国获诺奖的莫言来读。豆瓣上一搜好像《檀香刑》得分最高，就它了。

刚一翻开就跟唱戏似的，锵锵锵锵各种排比押韵歇后语，多少有一点儿卖弄。然而后面越来越好，渐入佳境。我当时就想，外国人评给他个诺贝尔文学奖，真的看懂了吗？我指的看懂，不光是明白意思，还要品的出字里行间的美，唱的出节奏韵律，展的开典故和双关。莫言的文字如果翻译成英语，再顶的翻译家也还原不出八成。没辙，不懂汉语确实就品尝不到。

这优越感，才是身为中国人骄傲的来源。这是一阶的爱国，最根本，最容易感知。而我们平常听到的爱国方式，多是二阶甚至三阶的，若往根上追问，可能经不住问。